道别永远是一个伤感的时刻,我们不能因为外界的变化而无动于衷,所以情感的丰富多彩正是我们真实的原因。道别不难,难得是以后不再一起的日子心里面的那份牵挂,这会很难受。相遇是高兴的,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都是一种真在前进的说明,我们感激我们遇到的所有,也不会抱怨那些无法确定的。做自己能做的背起肩上的责任。
1
这晚月亮很大,晚间微风吹起来,颇有几分凉意,从身旁抚过,清清爽爽的。
立夏后,天热多了,伟子仍怕冷,我从衣柜找了一件外衣给他拿上。然后我把他送到公交站,注视着他一跑一颠地走到车尾坐下来。又掂起衣服冲我笑、冲我挥手。我也面带微笑的冲他点头。车启动了,我目送他远去,他再次微笑挥手,仍很客气,我们之间本不用这样的。
我和伟子认识两年了,初来庄里时,就开始在QQ上聊天。大学毕业那会儿,我都不知道有blued、Zank这回事儿。
后来我们吃过很多次饭,聊过很多的天。
我们曾在布衣坊喝过酒,也曾在林溪晚亭吃过鱼;在微微派对唱过歌,还曾一起喝了潮汕粥。我们也曾在东明选定几件米白色的韩式家具,一起逛新百广场买了一套合身西装。
我们徜徉在晚风里,身旁隔着几尺的夜色游园子;我们谈天说地,聊今生该找个什么样的人尽余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过往,我总能了然于心。曾经很多次,和别人说起往事;别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甚至都毫无印象,而我却能坐在对面,看着他们那些闪亮的眼睛,娓娓道来。
听说他感染患病的消息时,满是震惊与感慨,同时,也让我想起很多事;多是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闲事。
我和伟子还曾在宾馆过夜。想来,那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没了标间的酒店,真是配合得很。酒后微醺,一张大床;只要你想、你主动,仿佛一切都可以发生。然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要脸端架子的人。那一夜安安静静,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聊起乡下静谧的夜晚和撩人的月色;还有蝉鸣和鸟声。
后来我想,任何两个人,若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如果能牵手走一辈子,的确是难得;当然不排除他们有携手此生的可能,那概率多小,不言自明。一面之缘了解一个人,多难!在对待自己的身体、对待我们久被束缚的“性”上都如此随便,其他事情如何了得?生而为人,在这样残酷而现实的世界里活着,尽可长情,万不可天真。
我已经过了装纯的年纪,却不想没脸没皮没底线的活下去。有的人或许能接受对方约人,有的人也许能接受开放式的性关系;我不能,保守也好,迂腐也罢,我总觉得,有些底线不能轻易跌破,因为我们都知道那将是个怎样的深渊。
我已经过了装纯的年纪,却不想没脸没皮没底线的活下去。有的人或许能接受对方约人,有的人也许能接受开放式的性关系;我不能,保守也好,迂腐也罢,我总觉得,有些底线不能轻易跌破,因为我们都知道那将是个怎样的深渊。
2
还有啊,伟子也曾教我如何接受与拒绝别人。
有阵子QQ群里总有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冒出来表白,有的听了声音,有的不过就是看见讨论的几句话。我向来认为:表白不是进军击鼓、发起作战,而是胜利的号角、鸣金收官。两个人连了解都没有,只看了脸或者听了声音就表白,轻浮、幼稚!
这样的表白自然不会被接受,但我并不忍心拒绝,含糊其辞;那些小孩子反而不高兴了,觉得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说了狠话退群,反倒让我很难堪。
我把自己在此方面的疑惑讲给他听,他说:“会不会是你拒绝别人的时候不够干脆、含糊其辞造成的,尤其是感情这上面的事,拒绝别人一定要干净利索,不留余地。来,先从我试试。”
我当时正在吃面,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他就略微的有了一点正式,然后说:“我喜欢你,咱俩在一起吧!”
忽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动了,之前他也暗示过,我一直含糊搪塞,直到此时此刻的正式,才觉得难为情。
有时候,你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可真的有一个人就坐在你面前,对你说出那三个字时,你才领会到,这三个字,那是一份怎样的沉重。
拒绝的话也被含泪哽咽而弄的说不出口。
“不可以……”我含泪摇头,话也基本上说不出声音,气若游丝、概狼狈如此。
有时候,你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可真的有一个人就坐在你面前,对你说出那三个字时,你才领会到,这三个字,那是一份怎样的沉重。
3
流年似水,佳期如梦。就这样,浅浅的不谈风月、淡淡的不断联系;一年、两年过去,我们相安无事,各自奔忙。
可当他那条噩耗传来的时候,我仍是不敢相信。忙给他发信息、打电话,而他当时也坐在车上,内心忐忑的去复核,之后杳无音讯。
一去两三月之久,尘埃落定,确是大悲的定局。
有个周六的早晨,我正在阳台上浇花,他忽然打来电话。
“哈喽,帅哥!”接听电话要主动回应。
“哈喽,男神!”招呼用语总是说得这么动听。
“这会儿不忙啦,还能想起我来?”
“给你推荐一部电影——《平常心》,你看看,我看了觉得很受触动。”
“好,我一定看!”我答应着,看着花瓶里的水流打在叶片上,水珠四散;日子像流水一般,淌下来,四散掉了,变的无影无踪。
“出了这么多事,我在你心里,估计早就毫无形象可言了吧?”电话那头,他苦笑着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傻话,你做什么与我何干;我对你,从来都是那样的,从来都是一颗平常心啊……”
巧了,这几次,他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恰在我浇花的时候。有个周五的傍晚,我下班一小会儿,刚换好鞋子衣服,正在卧室里浇花,接到了他的电话。
“哈喽,帅哥!”
“男神,干嘛呢?!”帅哥男神之类的词,我俩寒暄必备。
“我在家呢,没事儿,几盆花该浇了,咋了?”
“我没事儿,刚下班,在路上呢,忽然想起你来,打个电话。”
“哈?这么奇特,怎么就能想起我来?”
“今天阳光挺好,能感到一点微风,就像你留给我的感觉啊,如沐春风……”
“哈哈,是嘛……”
随后,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聊到旅行,聊他的病情,聊这外儒内法的体制,聊晚饭该吃点什么;我们评点那些浮云一般的事,评点我们的人生。
忽然他对我说:“你有没有看过那部剧《来自星星的你》?”
“我还真没看过,咋啦?”我看过的电视剧不多,屈指可数。
“那里边有句台词,今天忽然想到,就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
“什么台词?”
“那上边说,道别要趁早。”
风雨潇潇倾耳听,堕落波澜便不惊。二十多年,之于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我不会再哭,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可听他说出那句话时,我眼里仍噙了泪。
“最近,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骨头特别的疼,每一次大笑甚至都觉得后背很疼,而且,我还非常嗜睡……你说,我会不会快不行了……”
“别闹了,你还那么年轻,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抗毒药物不断更新,人都说这个可以控制的。”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仍做出不变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来。
……
“其实很多事情,我并没有办法给其他人说,甚至连父母都不能。背井离乡把我的苦痛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徒增伤心担忧。我每次给你唠叨这些,你不会烦我吧?!”他试探着问我。
惊愕之余,我立刻否定:“不会、不会,怎么会烦呢?这些事确实没有办法跟父母说啊!给我说就好了!”我顿了顿,“安心调养,其他的事情不要多费心,多思无益啊,你懂的。”
风雨潇潇倾耳听,堕落波澜便不惊。二十多年,之于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我不会再哭,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可听他说出那句话时,我眼里仍噙了泪。
4
有段时间失眠,还经常被莫名的电话打扰。我把手机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夜里22:20到早晨6:30,只有父母至亲和非常的朋友才能在锁屏之后打进电话来,名单之外的人打不通的。佩哥走后,庄里几欲没了朋友;那些亲故,散在京广、山东、衡湖;留在身边的聊胜于无。他们若在,电话大可24小时畅通;其实啊,不是同城,有事接了电话也未必奏效。
刚才,我把伟子加到了那个名单里。
心里隐隐约约的,像是怕错过什么。回头想想,这世上很多场合我们都会错过:就像,错过高中分道扬镳前的最后一张合影;就像,错过大学毕业前最疯狂的那顿散伙饭。甚至会错过一场大考,一轮面试。这世上,满是周折!一如感情,大概没有哪一份情爱不是遍体鳞伤。
总是这样,哪怕我们再相信、再执着,总有意想不到的突然发生。这世上本是阴差阳错,其中又有万般变化,只道是寻常。怪不得有些人握手的时候,那么用力;拥抱的时候,那么靠近;只怕一转身,就是诀别此生,再不复见。我不要那样。
难道一句“自是缘浅,难以深耕”就可以打发掉这一路的交情?难道回忆里的人,永远不可以去相见?
把那个电话留给他,凡有需,尽可及时见告;亦不至于在万不得已时,错过一颗心的挥手告别。
就像开始说的那样,我活的认真。每每开玩笑、装作要记仇的时刻,我便戏谑的对别人说:我这个人呀,记忆力很好,而且善于记账。
每逢讲起往事,有很多人向我抱怨自己记忆不好;他们希望自己患上一种“过目不忘”的病,那样的话,什么都不会忘记。而我想说的是,太多琐事本不必铭记,真正重要的东西,自会留在心里。
快去吧!抱紧眼前人,时光忽如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