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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逢:原谅出轨有多难?

时间:2018-10-09 作者:cyf

又到了每天的谈论出轨事情的时候了,最近很多人会说出轨会被得到原谅,你们看看那个林丹,什么文章啊,都被原谅了,但是你们知道吗?原谅一个人到底有多难,下面就一起看看难在什么地方!

1,

男人在压力巨大心事重重时缺乏性趣。这跟爱没有关系,没一丁点关系。

不过,假如女人因此质疑男人,把他的表现不佳视为不爱的罪证,那么,男人顺着杆子往下滑,索性告诉女人爱情消逝婚姻乏味,也不算百分百的谎言。

那天晚上,颜铮就这么干的。

周悦懵了,过会儿用过分平静的语气问:“那你干嘛跟我结婚?”

这问题令人抓狂。就跟问他爱不爱她一样。恋爱五年,结婚两年,周悦居然还在怀疑他的感情!尤其是她故作轻松的表情和语气,颜铮知道,这恰恰是她最强硬时的姿态。

“因为文锦去了美国呗。因为她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女人,但她个性太强作风太强势,所以我决心找个最漂亮的又最温柔的女孩。那就是你。”

周悦翻个身,背对着颜铮,“她是A,我是B。其实你说个谎骗骗我,就说你最爱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我也愿意相信。”

颜铮不想再说什么了。真话谎话他都懒得说。周悦知道他过去的事,对文锦耿耿于怀,他知道,但他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他故意说些半真半假的话,都是对她一天到晚对“是不是不爱我的”各种刨问的反抗。

他打开电视,又怕电视声音吵到周悦,按了静音键,让忽明忽暗的画面闪着,握着遥控器玩起了电视机里设置的俄罗斯方块的老游戏。

2,

看到周悦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他大吃一惊,然后,颜铮看到了床头柜上病历单里夹着的人流手术单。

轮到他懵了。

“为什么?”妊娠时间七周,也就是说,周悦知道这事儿有两礼拜之久,但她只字未提。

周悦不说话,两行眼泪滑下来:“我爱你。但我不想为一个我爱他而他不爱我,或者说不够爱我的男人生孩子。”

颜铮的腿都软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这是什么理由?不通知他,不问问他的意见,一个人去把孩子拿掉了,居然只为惩罚他!惩罚他前天晚上信口开河的那些话!

电视开着做背景声,他给周悦端茶送水,沉默着服侍需要人照顾的妻子,直到她沉入睡眠。望着她的脸庞,散落在枕上的卷发,蜷着的身体,颜铮又怜又恨。哪有拿自己的身体和一个无辜小生命去惩罚人的道理?

颜铮想到下午跟王总谈到华东区的项目,原本他不想长期驻外,但这会儿,守在最需要他体贴呵护的妻子身边,颜铮却想着离开。

3,

“你要跟我分居两地?在武汉就找不到别的好工作?”周悦压根就反对他出去。

颜铮被问住了。很多感觉上的东西是说不清楚的,再说他这几年才认清周悦的一个特征,刚烈、强硬、能作,和她温婉柔美的外表判若两人。所以他只说这是个机会,先试一试,不行就撤。

结果这一试就没有再回头。周悦不再有机会质疑颜铮的选择,这工作简直是为颜铮量身定做。

渐渐地回家不再有激情,回家后的节目千篇一律,做爱、吃饭、逛街,他跟周悦的话题越来越少。 

尽管如此,颜铮还是想着把家护好。不管黑的白的、干净的不干净的,反正这两年他终于赚到了一些钱。对家的维护最直观的行为是对房子的爱和维护,他决定把钱拿出来,还清房贷尾款。

颜铮和周悦一起去还贷,走过宽敞的银行大厅,秋天的阳光明亮纯净,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俩身上,身为男人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颜铮不由挺直腰板,把周悦的手挽得更紧了些。

出门时有人叫他的名字,颜铮一看,是跟他们项目部有灰色勾结的家伙。他挺不想见到他的,但还是装成热情洋溢:“文涛!怎么到这上班了?”

“我还在总行信贷部,过来办点事。”文涛朝周悦点头打招呼,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跟他俩散了。

“他是谁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也姓文?该不会跟文锦是一家吧?”

周悦又开始刨根问底。颜铮很逃避:“你问这么多干嘛?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联想到文锦?”回到家里,两人都沉默了。

人在江湖,难免有各种灰色交易,颜铮席卷其间,既要保护上司又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如履薄冰。他不想让周悦知道太多。她只管享受老公为这个家创造的财富就好。

晚上明知道周悦不高兴,他也懒得哄她。他走进书房,把门关上了。

4,

的确,颜铮这两年的赚钱速度非常快。还贷只是第一步,他买了车,每月给周悦一大笔家用。代价只有一个,他必须长期驻外到处出差。回到家也不能闲着,只要不关机,深更半夜都会有电话进来,小书房成了他的办公室。

他觉得周悦理应对他更好,像情人,千娇百媚满足他,像贤妻,给他尊敬崇拜与家的温馨感。但没有。她一如既往,每次回来,她不过是稍微收拾下屋子,做几样小菜,上了床,不是她来取悦颜铮,而是指望颜铮讨好她。

夫妻分居,他在外如此辛劳,却好像他欠了她一样。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两年了,他们没有避孕,周悦竟没有怀上孩子。颜铮并没急着做父亲,他只是有些疑惑,担心是上次人流手术导致的受孕困难。

“今天是第几天了?”颜铮屈指计算周悦的排卵期。这次还真不是,那么下次回家他得算好日子。

“别算了,你回来就为了传宗接代?”周悦一把拍落他的手。

“那当然。不然还为了啥?”颜铮嘻皮笑脸,看着周悦的脸色慢慢变冷。他知道她爱听什么话,他也知道周悦不是个调侃玩笑的好对象,但他就要这么说,就要看她生气、发恼。

两个人的生活太无聊,分离、团聚、吵架、和好,当一切都成为习惯,成为毫无惊喜的情节,颜铮觉得婚姻最大的价值,大概也就是传宗接代吧。

5,

那天是特别的日子。颜铮去抱周悦时,那柔软的熟悉的身体,微微地僵了一下。

颜铮想起来了,那天是周悦三十岁的生日。

“生日快乐!”他亲了亲周悦,“明天请个假,带你去看我送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他带周悦去了车行,当场付清那部世嘉两厢车的全款。高档车他暂时买不起,好在周悦对物质的要求不高,又一贯喜欢这款车。这礼物送老婆过生日,颜铮对自己很满意。

下午颜铮就飞到了别的城市。从周悦激动的表情和温柔可人的态度中,他知道忘记老婆生日的错误已修正完毕。

几天后颜铮有事回武汉,正好是提车的日子,下了飞机他直接去车行,想亲自把车开回去,给周悦一个惊喜。

车被提走了。莽撞的销售助理说:“周小姐跟她先生一起来提的。中午。”

销售经理的脸色跟颜铮的一样白。颜铮是公司大客户常浩介绍过来的,他不想得罪,思考了两分钟后,他同意了颜铮的要求,一起去监控室调看中午的录像。

跟周悦在一起的男人,颜铮认识。他嘿嘿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那是我小舅子!”

销售经理陪着笑脸,“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好好管教手下,管住他们的鸟嘴!”

他的确该管教那些口无遮拦的家伙们,因为周悦根本没有弟弟,录像里那个跟周悦情状亲昵的男人,是颜铮他们小区的邻居。

这几个月来跟周悦在一起时的细节,点点滴滴涌了上来。她的心不在焉,她的无所谓,她身体对他的某种细微的抗拒。这事儿不能瞎猜,但颜铮知道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最糟糕的事情不是无人倾诉,而是无法启齿。

颜铮当晚没有回家,办完事他直接飞到上海,那儿有他的事业,有对他胃口的女人。

他逢场作戏或者与她们暧昧不清,总有底线,从没真正跨过去。现在,这底线不存在了,被周悦亲手毁掉。

5,

周悦意识到大事不妙,电话里的声音怯怯的。

“这么久不回来,要不我把年假休掉,去你那儿吧?”

“你拉倒吧!少跟我来这套!”颜铮一边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一边火冒三丈高,“告诉你周悦,别看我不在家,你在那边都做了什么,几月几号跟谁在一起,我都清清楚楚!”

“你疯了吧!”抵赖,语气却变得平静冰冷,显出她的有备而来。

“要不要我把通话记录,还有开房记录打出来给你看?”颜铮根本没去调查周悦,这番话,一半是威胁,一半是试探。

假如周悦声嘶力竭大呼小叫,他情愿承认自己心胸狭隘多疑昏庸。

电话那边却沉默了一会儿,“你想怎么样?”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撕碎。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生活还不满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颜铮以为他发出了一连串怒问,实际上却没说出一个字。等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时,他才发现手机一个键早被他用力按了又按,屏幕上显出他下载的一个游戏,俄罗斯方块。

一块块横的、竖的、L型、倒L型的图形从上往下坠落,一个错的叠加方式,又一个错的叠加方式,错误无法消解,游戏就结束了。

颜铮和周悦的婚姻,也要结束了。

6,

但他还没做好离婚的准备。为什么离婚,原因很清楚。离婚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颜铮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痛苦没得到半分缓解。成熟如蜜桃的女人,一旦到手,他立刻丧失兴趣。年轻爽朗的女人,声称愿意跟着他,愿意为他生个孩子,颜铮根本就当玩笑在听。

他跟周悦认识至今,整整十年。从他一无所有,到如今的薄有资产。她的好她的不好,时时涌现,爱恨交织。颜铮的睡眠被割裂成一截截,短短三个月,他瘦了二十几斤。

继续跟周悦在一起,铁定痛苦。跟她离婚,颜铮也没把握忘掉这些。一生中有几个十年,两个都处在人生最美年华的男女共同度过?

老同学常浩打来电话时,颜铮正在卜蜂莲花底层的永和豆浆吃早餐。

一贯喜欢嘻嘻哈哈的常浩,声音听上去很低沉,“跟你说件事,”

颜铮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常浩就说:“文锦死了。”

筷子从手里落下来,“你再说一遍。”

颜铮离开座位朝一面墙走去,刚刚站定,泪水就喷涌而出。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小心,只是悄悄地哭一会儿,等到身边围着人,一叠餐巾纸递到他手中时,颜铮才发现,他对着大卖场的一面墙号啕大哭,身边聚集了十几名围观者。

7,

从上海飞武汉的航班已全部售罄,颜铮立刻买了一张最近时刻出发的动车票。五个半小时,他不吃不喝,脑子里全是文锦。记忆中,她的样子有些模糊了。当初她多么霸道多么自私,向他提分手,告诉他她要跟一个官二代赴美时他是多么震撼多么难以承受。再想到这些时,颜铮觉得文锦所做的任何事都情有可原,值得谅解。

是伍迪·艾伦说的吧?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自己的渴求、欲望,以及难以启齿的需要。所以,日子要过下去,人们就要学会宽恕。

可惜,颜铮明白得太晚。假如从头再来,他一定会从分手那天就原谅文锦的选择,而不是等到现在。

颜铮下车后直奔工行找去年见过一次的文涛。文涛平静如常提到在美国的堂妹的近况,调侃一句,你不会想搞个旧情重燃吧?

颜铮还想追问时,那该死的常浩又打来电话。“对不起啊兄弟!消息有误!那谁谁谁,你记得吗,也在美国,早几年就听说她得了什么肌无力,喂,你看过王朔的《过把瘾》没?就方言那个病。死的是她,不是文锦。”

冬天的暖阳透过银行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身上。颜铮笑起来,三个月来,他头一次笑,发自内心的哈哈大笑。

他喜洋洋地对着电话骂了常浩一句脏话,又跟文涛挥手告辞。走到街上,颜铮站了一会儿,决定回家。

假如原谅一个人得用生命做代价,未免太可怕。不如当成一场游戏,比如,俄罗斯方块。要知道,一个小错误接一个小错误的累积才会导致游戏结束。而这些小错误,假如一开始就被消解掉,游戏可以玩很久。

非要分个对错,非要周悦承担罪责,颜铮又何尝不是错误的推手?他俩谁都没有设法去消解那些小错误,谁也不懂得宽恕。

所以他现在就要去面对周悦。也许分手,也许不分,无论结局如何,颜铮都决定选择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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