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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一直坚守承诺的人都值得被上天眷恋

时间:2018-07-12 作者:施页

可能在我们上小学以后,每天脑子里想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了。不管是从友情还是爱情起码我们都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存在,让引起你在乎的那个人的注意。这是很正常的思想,但是当你们走到了一起你所承诺过的话语真的可以坚守一辈子么?可能99%的人都做不到吧,反正我们也习惯了这只是随便说一说。但那些真的可以一直坚守承诺的人都是值得被上天眷恋的天使。

能够一直坚守承诺的人都值得被上天眷恋

几年前,得知自己患有小脑萎缩症,逐渐地出现了全身无力、口齿不清等现状,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积极地配合治疗,做好康复训练。可祸不单行,老天似乎觉得我所遭受的还不够,又给我安排了一场车祸。

想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只是一个病人。我很讨厌那些来探病的人,转身在门外叹息,用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说:“哎,还这么年轻,怎么成了植物人。”

听到这些话的当下,我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冲到他们的面前,打开手机浏览器,告诉他们,我现在跟百度百科中所描述的“植物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我有独立的意识,能正常的思考,甚至比我能下地行走时思考的事情更多更深刻。

我只是半身不遂,在病床上躺了10个月的时间而已。

老伴送走了几个探病的老邻居,回到病床前陪我聊天。刚过60岁的她,却满头白发,我几乎不曾察觉,这些白丝是何时爬上她的发梢。一辈子爱美,爱穿礼服的她,在这些日子里,总是素面朝天,只挑一些宽松的上衣和深色的裤装,默默陪伴在我的身边。

结婚已是35年前的事情,我依稀记得那时的誓词: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我很庆幸,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还秉承着当年的承诺,不离不弃。

小孙子推开门,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抱着他奶奶猛亲了几口。然后躲在他奶奶怀里,转头偷瞄了我一眼,我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反应。他也就乖乖的不再跟我有任何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

他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趴在病床旁边的白色柜子上。他奶奶问他在写什么。

小孙子突然用身体挡住作业本,双手紧紧盖住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不好意思地说:“奶奶不要看,这是日记。”

老伴扑哧一声笑了,说:“人小鬼大,日记有什么不能看的。”

小孙子涨红了脸,把日记本捂的更严实,伸出一只手推开他奶奶,说:“这是秘密。”

老伴哈哈大笑起来,拍拍他的头。接着从床下端出脸盆和毛巾,走出病房。

到了给我擦拭身体的时间了。

现在就剩下我跟小孙子两个人,整个屋子里,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我感到异常的紧张,尝试调整呼吸让自己不那么局促。但是深呼吸一口之后,我就发现下一口呼吸是如此的困难,几秒钟的时间,让我冷汗直冒,吓得不轻。

我一直不太擅长跟这个孩子相处。他爸妈工作忙,平时就把放在我们家里。我是个大学老师,回家后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书房里。虽然早已退休,但又被返聘回去做客座教授。

一辈子都习惯安静地做学问。这样的日子就被这个孩子给打乱了,成天跑来跑去,还带同学回来在屋子里嬉笑打闹。我尝试跟他讲道理,但没过几天就把我的话忘到脑后。

这孩子不爱看文学名著,成天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常常说着不切实际的话,想象力丰富到令人咋舌。他奶奶总是一笑而过,而我是真的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那些叫做“科幻”。随手翻阅几页,全都是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这孩子喜欢跟他奶奶黏在一起,我真担心他奶奶会不会把他惯坏了。他不怎么跟我说话,但是每次遇到他觉得很深奥的问题,都会乖乖地站在书桌旁,等我注意到他。

作为一个小学生,的确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蚂蚁妈妈怎么在成群结队的蚂蚁中,找到自己的小孩”“为什么我要叫爸爸为爸爸,不叫爷爷”“有些人既然抛弃了自己的小孩,那为什么还把他生下来”。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比如接下来,他又问了几个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小孙子放下笔,合上日记本,他看了一眼呼吸器,又盯着我的脸。

“爷爷,你会死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张着嘴,望着天花板,也不跟我们大家说话。”

“听爸爸说,最近奶奶身体也不太好,每天回到家都是腰酸背痛。奶奶天天待在医院里,哪都去不了,也不陪我去海洋公园,连六一儿童节的文艺汇演她都没有来。”

“我同学说,其实你早就离开我们了,只剩下这个躯壳陪着我们,我不相信。”

“可是爷爷,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不是植物人,那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起来呢?”

听完这些话,我理应做出回应,于是我继续含着呼吸器,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那块被我盯看了10个月的天花板,我几乎能数的清上面的裂痕。

听到老伴端着水盆走进来,她来到床边,解开我的衣服帮我擦拭,还试着抬起我的腿,活动一下关节。她想要把我移到另一张床上去,这样可以换一下床单。可虽然生病之后,我瘦了40斤,对于身材矮小的她而言,想要搬起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尝试几次失败后,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决定放弃了。

一刹那间,我心头一攥。会不会有一天,她累了,就决定放弃我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在这里躺到什么时候,连上小学的孙子都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一病十年,我对于老伴而言,会不会仅仅是个负担。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

那天放学,我捧着一堆泥巴,急匆匆地往家门口的小土堆上跑。至于为什么会捧着泥巴,我也记不太清了。路过一家杂货店,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安静地坐在石阶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她的睫毛弯弯的,嘴唇粉粉的,漂亮极了。

她抬头看向我的那一刻,简直是从电影里截取出来的一帧图像:远处的天空被晚霞渲染成破碎的橘红色,微弱的阳光叮在路人的后背上,不偏不倚。穿着布衣布鞋的少女向奔跑而过的少年莞尔一笑,少年咧着嘴,看向少女的眼睛也迷成了一条线。

那年她15岁,我16岁,转眼已过去45年了。

她曾是我的梦中女孩,每晚都期待能在梦中相见。我曾是她无比崇拜的人,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令她感到骄傲,她这辈子在遇到我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圆满了。

她是我负重前行的动力,我是她光芒万丈的理由。

从未想过死亡的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到底是执着的活着,还是有尊严的死去。这个想法的出现,不由得一阵紧张,连头发丝都战栗起来。

不,我只是一个病人,一个暂时无法动弹的病人,跟那些脑死亡的植物人不一样。

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只苍蝇,接着它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响声越来越大,最后落在我的鼻尖。

我顿时愤怒起来:这该死的东西,还不滚开!

它没有反应。

我变得气急败坏:这狗东西,找死吗?

它没有动弹。

没错,生活不能自理,一切都要靠别人。连一只苍蝇都赶不走,我空有这满脑子的意识,事实上跟那些废物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知道,老伴也知道,我不可能重新下地走路了。做这些康复治疗,无非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可总有一天,她会厌倦的。我的生命已经攥在她的手中,没有人再会关心我,如果最终她做了那个艰难的决定——放弃我。

我一定会在闭眼的最后一秒哭出声。

儿子媳妇已经很久没来医院了,小孙子也开始迟疑我是否已死这件事。这个世界上,只有老伴还坚持陪着我,我决定带着她的爱,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不希望在耗尽她最后一点爱后,才被选择地离开。

我想化个妆,装扮成那个16岁,如风一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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