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恐怖小说这样的东西,很多网友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又好看又刺激,但是真正的恐怖的东西不是真实成在的,所以大家就不要害怕了,下面小编就给大家带来一篇关于恐怖的小说,感兴趣的网友一定别错过了!
四周人声鼎沸。由嘤嘤至嗡嗡,再轰轰,渐响,渐混杂。
我低头看了看,见到了身子下面久违的双腿,心上却无久违的兴奋。
除了腿的完好,我的视力也似乎恢复完好。人群不断涌来,愈来愈密集,穿过层叠的他们,我能清晰看到仰面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细弱的身体,侧瘫在地,右臂斜伸,头枕其上。如一个破败四裂的布娃娃。长长的白裙,从腰以下全部遮住身体。右边有一小块裙裾挑起,露出了没有双腿的事实。
我很想走过去,把掀开的一角拉扯好。这在从前,是不可以忍受的。我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缺失的下半肢,不喜欢别人转过背的窃窃耳语。我是如此爱美,爱到令人发指。所以,总是一袭长长的裙,长至及地,极致地遮盖。
但我还是没有动,尽管现在轻松便能穿过人墙。可是,已经没有用。
就算我的魂魄已经有了双腿,也没有用,我再也无法行走,我知,自己只能轻轻飘过去。
就像那些一整片一整片的血渍,在我由高空扑向地面时,兀然冒出。然后,轻轻飘到白色的长裙上,开出大朵大朵艳丽的花。
我已经死了。
我看向那个在地上没有了呼吸的自己,头颅歪倚在右臂,露出一只鲜红充血的眼。涣散的瞳孔,冷冷回看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是的,我不会后悔。家行,头七还魂夜,我会还你一个真相。
1
天暗下来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家行。他穿着白色礼服,笔直的暗蓝色西裤,同样暗蓝色的领结。
他的神色平静,眉宇间的喜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时钟从他进来时的20时,走到了23时,滴答滴答,整间殓房一片肃静。家行像被施了定身法,一直木立在那里,眼睛直直盯住铁床上那具破败如布娃娃般,冰冷死去的肉体。
他连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吐纳均匀有序,我的心蓦然浮出浓厚的悲。这早已不是我熟悉的家行。我的家行,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剥离了我们的生活,进而从我的生命里慢慢褪脱,渐行渐绝尘。
我一直努力抓住的,不过是对过去的残留。包括刚才,当我纵身从13楼跃下时,出现在眼前的家行的脸,都依然还是那个三年前的他。
家行,永远失去了我,会不会让你心生异样?
我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与平常相悖。但他一直很平静,连眉梢眼角都没有一点点抽动。
家行,家行,你早已不是我23岁时见到的模样。
2
我的23岁,家行24岁。我们在一起。似两株粘腻的植物,每时每刻缠绕。
家行有温和的笑,温柔的好脾性。他总是低低地,不住声地哄,眼睛里有宠溺。珈尔,珈尔,他跟在我身后轻唤。声音从高到低,无尽的耐性。
开始时是多么爱怜相惜,结束时便有多么难堪不济。他一步步行去,不肯再回头,我的敏感与暴戾便也在他的一声声远去的温柔里,逐渐浮出水面,逐渐失去控制。
是他先提出分手,在毫无征兆又顺理成章中。
我的家行对我说,珈尔,我们暂时分开,都好好想一想将来。他一脸疲倦,双眸里有红血丝,眼下是淡淡的眼黑。白净清秀的面庞,布上了丝丝缕缕的憔悴。
可我不要分开。一分一秒也不要。
我扭过头,看到我昨天才洗干净挂上去的窗帘被风吹动,我笑着说,家行,你看,窗帘有阳光的味道。
我的家行低了头,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来,珈尔,不要再孩子气。我们都先静一静,好么?
不好,不好,不好。我开始咆哮。我愤怒地开始砸东西。从器具到桌子,把能举得起的砸烂,能推得动的掀翻。
家行在沙发上挺直了身体,他安静而熟悉地看着我做这一切。他的沉默更显出了我的歇斯底里。我目光狂乱,动作敏捷。我甚至一把扯下窗帘,那透着阳光味道的窗帘嘶啦豁了一个大口子。烈烈的光从窗外直射过来。我的眼前突然一花,却依旧不肯放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下拉。轰咔一下,半根窗帘杆掉落,垂挂下来,使力的余震让杆子左右轻晃,发出刺耳难忍的咯吱声。
家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没有接。那嗡嗡地震动一直在回荡,像我身上挥之不去,散发的阴寒之气。
六十秒后,震动又起。这不屈不挠的声响。
家行皱了皱眉,刚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我便冲了上去。我精准迅速地从他手里抢过来,看也没有看就朝着镜墙砸了过去。
那占了一整面墙的镜子在和手机亲密吻住时,哗哗啦啦,响声巨作。大块大块的镜片从墙上崩离,似沙漠中奔到了绿洲,饱饮之后突然就瘫软下去的人。那些碎片,每一块都躺在地上,冷冷映出我扭曲的脸。
家行低了低头,然后沉默地站起来,沉默地拉开门,沉默地走了出去。由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我。
他没有看到我的手掌出血了,那些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我怔怔地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再怔怔地眼睁睁看着满地狼藉。我蹲下来。从正午到日暮,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夜色降了几分,血从手上继续流,我摊开了掌,看到那些伤口,连成一条细长的线。从指到根,贯穿了整个手掌,我不觉得疼。没有任何的疼。我只觉得伤心。
我的心上一定也有这样一根线。起初看不到,后来摊开了,看到了,血却漫了出来。像我和家行的爱情,贯穿了我的23岁,24岁,25岁。最后,在我25岁零三个月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如那面镜子,走到了破碎。
3
他是爱你的。
认真的小美,摩挲着咖啡杯,煞有其事地对我说。她有一双大眼睛,透着清澈的蓝,像清晨的牛奶一样新鲜。
看到我微笑了,她又郑重地点点头,生怕我不相信一样,飞快地补了一句:希腊咖啡占卜特别准的呢。
她清脆的尾音,让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她。在我歇斯底里的狂怒中辞退了第五个钟点工之后的当天,我不得不自己摇着轮椅去到楼下的超市。回来时,跟小美进入了同一部电梯。
她身上的校服洋溢着青春气息,一阵阵地熏了我的眼睛。我默默蜷在电梯最里面的一角,默默看着她短短的裙下露出的一双又长又直的腿。
故障在6楼发生。跟所有电视剧里播放的一样,震荡,摇晃,咣当一声响。随即漆黑一团,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整座电梯在黑暗中静默了。我能立刻感受到小美的慌张,因为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怎么办?姐姐,我们怎么办?
我很想说,还没有死,哭什么哭。但从黑暗里有一只摸索着的手突然就搭上我扶着轮椅的手臂,有一些暖从手心里传过来。我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姐姐,我……我去按那个铃,你不要怕。
我掏出了手机,开启手电筒,听见了自己淡淡的声音:好,慢点走过去。
她一定是从手机的光亮中看到我平静的脸,她对着我点点头,又笑了笑,然后去碰响了通话器。
两小时后,出了电梯,住在15楼的她一定要送我到家门口。临别时,她说: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镇定最勇敢的人呢。她的尾音清脆,扬着笑意。
镇定?勇敢?我用力关上门,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那些白,那些整面整面的白,就像刚才在电梯里的黑一样,奔涌而来,迅速包裹住了我。
我总是能记起那片白。
铺天盖地,墙,床,床单,被子,衣服,包括我自己的身上。死一样的白。
我来不及惊呼与叫喊,就看到了伏在床边睡着的家行。记忆呼啸。我看到了拦截住家行的自己。在镜子碎裂后的第五天。我告诉他,我补好了,一块一块,全部粘了回去。
我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墙上的那面镜子,已经又挂回墙上,拖着几道长长的痕。像个脸上长着伤疤的人,面目狰狞,神情诡异。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哪一份爱情不是千疮百孔?只要彼此相爱,这些都可以略去。
我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嚼了一遍又一遍。我说不出来,我不用说。我的家行,他一定懂,像从前的每一次。
4
凌晨一点,家行回到了我的公寓。开门的果然是露西。
对我的家,最熟悉的不是我自己,除了家行,便是露西。她是我的第六任钟点工,也是最后一任。
从殓房出来,我就一直跟在家行的身后。看到露西,我很想朝她笑笑,可我知道,她看不到我。现在,我只是一个魂魄。
家行和露西对视了一眼,便径直穿过客厅,到我的书房去了。
我没有跟进去,我和露西在客厅里。我注意到她的左鬓粘着一小块彩色的礼花碎片。应该是一拉便冲天作响的那一种,我曾经很喜欢,总爱仰着头看,闹着要家行一次次地再来。
露西的脸上留着残妆,眼睛里有深深的哀伤。
我一直知道,她是个精致如画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我却从不知道,她哀伤的模样,像是一朵娇弱的白菊。我看到她的眼泪,缓缓地落下来,那些透明的水珠,清浅地浮在脸上,像每天她带来的花。
之前,我的活动范围只在书房和卧室,偶尔呆在客厅,就是想看露西插花。她在每天的11时准时出现,捧着一束漂亮的花。做了午饭后,她总是很温柔,给每一朵花一个妥帖又艺术的位置,然后拿起小喷壶,轻轻地喷洒一些水雾。
后来,在电梯里认识了小美。这个高二的小姑娘,总爱在每个周五的傍晚来串一下门。刚开始她是喜欢跟我说话的,两三次后,我总是淡然的脸与冷清的语调,让她转向了露西。
她跟露西谈雪莱的诗,露西温柔地用英文朗诵给她听。小美有天怯怯问我,能不能弹一下我的钢琴。在我没有什么表情的默认后,她欢呼雀跃地拉着露西去弹。我也就第一次知道,露西每天都要轻轻地擦拭钢琴,只是因为她爱这乐器。原来她弹得那样好,好到接近了演奏水平。
小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赖着不走,总是和露西有说不完的话题。于是,每个周五,露西的工作钟点就会延长很多。但她从来都是温柔地笑着,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时间或是钱。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小美开心吃着露西熬的薄薄的小米粥,才发现,原来小姑娘不肯走,是爱上了露西做的美食。
露西会系着漂亮的小碎花围裙,给我烧各种各样好吃的小菜。在每周五,还会做一个精致的蛋糕。我总是只吃一两口。余下的一大半,小美就笑嘻嘻地边吃边夸赞露西。我远远地在客厅的另一角,看着她俩。一个温柔纯净,一个青春可人。露西这样的女子,一定是像小美一样,来自名校,受过良好的教育。她这么美,一定很多的男人喜欢她。可是,她把青春都虚度在我这里,真可惜。
我这样想的时候,眼神冷得似冰,可是,露西装作视而不见,她跟小美又谈到了民国的传记。
5
小美第一次撞上我的坏脾气,真是无心之失。
在露西到来之前,我暴躁到无人可近,像沾了万虱,近身即咬。我讨厌陌生人,我恼怒每一个钟点工。她们破坏我的世界,拖着地板,整间房像被阴湿的南风拂过,到处湿漉漉。洗完的碗和碟每天放的位置都不一样。粗暴胡乱地整理我的书房,捡拾我案头的书,让我再回来时,永远也找不到放在了哪里。
而露西出现的第一面,就压抑住了我的乖戾。在她温柔的笑意中,我把之前的冷喝、尖叫与刻薄渐渐收敛。她会一边慢慢插花,一边慢慢回答我的文学问题,谈杜拉斯,谈卡夫卡,谈村上春树,她皮肤精致,气质上佳。对很多的事物有着独特而不凡的见解。但她从不跟我争执,在遇到相左的意见时,她总是及时停住,不动声色地滑过,再温柔地笑着带出另一个话题。
她这样一个淑女,应该坐在明亮的咖啡厅,享受着温馨的下午茶或者是在某些精致的女性聚会上,优雅地说出观点。像太太客厅里的那些名媛。
可是小美没有让我出现在太太客厅。这个热爱神学,极致而疯狂相信星座、塔罗牌的小姑娘,不知道又用了什么占卜,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的前世是陆小曼。
然后,她又用热烈而崇拜地语气对露西说,你是林徽因。一身诗意千寻瀑,你一定是的呢。
小美的话引起了我的反感。我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冒着愠怒,确切地说,我是看到露西低低轻轻的笑,然后开始怒。
在露西照顾我的快一年中,我的情绪平静,几乎已经没有一经触动便无从收拾的时候。但此刻,我听见了自己很久不曾出现的尖利的声音:我不是陆小曼。我不是。我为什么要和她爱上同一个男人,为什么?
我朝着小美喊,音调高亢,脸古怪地拧成了一团。我看到小姑娘的脸立刻发白了,她张惶得像只小兔子。然后,露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说,今天有点儿转风,天凉了。你回家加件衣服。
然后牵着她送到了门口。露西转过身,轻轻地对我说,就算我是林徽因,我爱的也是梁思成,不是徐志摩。
露西,露西,这个玲珑通透到让我心生佩服的女子。
不知道,家行的结婚对象,是不是也像她这样?
6
我的家行要结婚了。他28岁,不再是孩子了。露西带来的杂志上有一个很大的标题:沛城新晋十佳企管师——青年才俊骆家行。
从我的25岁分手之后,我爱的这个男人,就变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手机上。他总是有接不完的电话订单,去不完的交际应酬。他拿下了整个华东地区的总代理。他西装笔挺,眼里充着红血丝。他拼命赚钱,拼命工作。就像那个晚上,我拼命地奔跑。
我跑得那么快,我不肯再听家行的话。
我已经认错,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把那面镜子粘好。可是,把照片举起来,家行没有看。他只是叹气,然后重复那句话:珈尔,我们暂时分开,都好好想一想将来。
我一直想,一直想,却没有想到将来。我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惶恐。从毕业之后,家行越来越优秀,他的工作性质,使得身边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女性。患得患失折磨着我,我害怕留不住。越害怕,越作死。那些情绪控制了我,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我一次次求证,用那些极端来刷存在感与安全感。
我在凌晨两点说想吃豆浆油条,加了九个小时班的家行,支撑着爬起来,从城东到城西,提回一碗小馄饨。他神情疲惫,满脸歉疚,珈尔,只有这个了。你若是饿了,就吃这个吧。明天我再给你买。
我安静接过,挥手扔出,那些软白的小馄饨,随着汤汁和葱绿跌落,一个个沾染了地上泥。我倔犟地不肯说话,眼神冷漠。
这样随手就可抛出的事例,让我在家行的朋友圈中,人人侧目。他的朋友都心知,他有一个作天作地的女友,令他心神俱疲。
终于,就像他的朋友们说的,总算有一天,我耗尽了宠爱,磨折掉所有的温柔。
我机械地跑,跑得那么快。家行,家行,我不要想,你不就是我的将来?其实,我来,我举起照片,便是想求得原谅,一切复盘。我那样想抓牢你,抓牢幸福,你怎么可以让我们先暂时分开?
那一大片的白,是对面车辆的光。还有医生身上的衣。
我像个死囚,枯睡在床上,被那个一身白的医生判了刑。他说,我永远失去了那双跳舞的腿。
我几天几夜没有说话。家行几天几夜在医院陪着我。
在我又一次醒来,面对铺天盖地的白时,我看到他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他从此,不会再离开我了吧。想到这里,我看着身子下边空荡荡的位置,突然笑了,凄楚踏遍了全身。
7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细细准备。在我知道家行要结婚之后。
他通过露西告诉我这个消息。露西温柔地转述他的话,叫我不用担心,他会一直负担我,一直到永远。
我面色平静。在最后,露西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跟他说,我点点头,拨通了他的号码。
我要和他说的,当然是祝福。我爱的这个男人,相恋三年,无怨无悔地负担了我两年,以后还将一直负担下去,我不能再要求他牺牲余生。他有大好的人生,他是青年才俊,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稳定,甚至带着一些笑意。我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电话那端是沉默,长久,长久,长久地沉默。像那个镜子碎裂的夏天。
然后,我听到了轻轻地啜泣,听到了我爱的这个男人,哽咽的声音,他说,珈尔,谢谢你。
心一疼,我收了线。面对着眼前的露西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去帮我挑份庆贺礼物吧。
礼物买回来就一直放在那里,我没有去碰。我忙着每天很认真地在写日记。小美告诉我,要想魂魄不散,就附着在一件生前最喜爱的东西上。我最爱的,便是日记本。厚厚的一本,我坚持着手写。
小美还告诉我,在头七还魂夜的时候,可以在那件喜爱的东西上显出力量,与人对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或许,只是因为这本就是我的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她恰巧说了出来。
家行一直呆在我的书房,他就坐在我常坐的位置。他手上拿着我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开。
露西每天会进来,端来饭菜。
他俩没有交谈,每次都是默默对视。可是那些眼神,刺痛了我。
他们根本不需要说话,已然明了对方。
是的,我早就知道。家行的结婚对象就是露西。这个真名叫林沫然的女子。近一年来,她温柔地照顾着我,为着家行,也为着她自己。
她不肯承认和我爱的是同一个男人,因为在她心里,家行是梁思成,不是我的徐志摩。
最后时刻的夜里,日记本已经翻到了尾页。我相信家行已经看到了那个我写上去的关于还魂夜的传说。
我听到了在我死后,这些天来,他对露西说的第一句话,沫然,你告诉我,她不是故意的。
露西走了过去,她的眼里有露水,她像一朵娇弱的白菊。她的手臂伸了出去,她紧紧抱着家行。
然后,她的露水滚落了下来,我看见她的肩头在抽动:她爱你。可她不知道,我们也爱她。
她的话击中了我。那个黄昏,当我两手搭在阳台边缘,身体前探,变成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时,谁也不知道,我已经用一个月的时间安排好了一切。我选择了一个时间,正是露西披着婚纱,步入婚宴的时刻。我纵身跃下,想象着穿着礼服的家行很快就会赶来。我甚至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满了很多带着故意的句子。
我想积聚力量,在头七还魂夜的时候,翻动日记,停留在这最后一页,彻底停住。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停在这一刹那。
可是现在,露西的话击中了我。她的脸上,那些水珠,清浅地浮现。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家行,那么成功的家行,像个孩子一样,一遍遍重复:她不是故意的,对吗?她不是故意的,对吗?
他的声音从哽啜到完全泣不成声,到呜咽成一片。
墙上的钟,走到了23:59,零点的钟声即将响起,我茫然的看着他们,手颤抖地举起,对住了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