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词大会》的播出,让满城尽带诗词热,这种突如其来的热度简直有种空前绝后的架势。很多人都觉得节目办的很好,不可否认确实很好,在这种娱乐至死的大环境下还有这样的小清新,也实属罕见了。可是中国的古风文化难道不应该是历久弥新的吗?何至于一个节目就有一种撑爆了的感觉,中国的古典文化应该是根植于岁月历史的长河,永不沉寂才对。一起来看看下文吧!
多少热闹,多少喧嚣,披古典的皮,唱摩登的戏。真正的古典范儿不需要再次流行,因为,在足够长的时间跨度里,它从未沉寂。
突然间,我们和“古典”频频相遇,却也尴尬满满。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火了武亦姝,或者说,这个女孩让口味善变的观众关注了《中国诗词大会》。有人在微博大加赞赏:武亦姝满足了现代人对古代才女的所有想象!也有学者两手一摊:少年人,背个诗词算什么本事。
武亦姝在《中国诗词大会》上背诵古诗。
号称“225年出版史上最优质版本”的“青春版《红楼梦》”,邀请民谣女歌手打造主题曲。“押着韵,作着词,最后沦落成婊子”“千金散尽就能睡”,据说歌词唱的是秦可卿,旨在表达人生如戏。有知乎用户质疑:全无古典之意,毫无灵魂之歌,也敢和《红楼梦》扯上关系。
一切突如其来的狂热都是叶公好龙。多少热闹,多少喧嚣,披古典的皮,唱摩登的戏。
真正的古典范儿不需要再次流行,因为,在足够长的时间跨度里,它从未沉寂。
“青春版《红楼梦》”。
将古典误解为古板,是中了礼教的毒
长久以来,在标榜“前卫”和“后现代”的人那里,仿佛用古典范儿形容一个人,就等同“缺乏活力”的委婉批评,扑面而来衰朽之气。
这种误解属于望文生义。《法兰西学院大字典》在1835年修正了对“古典”的定义:任何成为模范的作品都是古典的。所以古典即经典,古典即卓越。它历久而弥新,放之四海而皆准。歌德说,“凡是美的,即是古典的”,“古典艺术是理想的符合本质的表现,是美的高度达到金瓯无缺的情况,没有什么比它更美,将来也不会有”。
傅雷认为,将古典精神误解为古板、严厉的人,实际是中了宗教与礼教、禁欲主义与悲观主义的毒。“真正的古典精神是富有朝气的、快乐的、天真的、活生生的,像行云流水一般自由自在,像清冽的空气一般新鲜。”
英国画家劳伦斯·阿尔玛·塔德玛的作品《读荷马》,绘于1885年,呈现的是一场荷马诗歌朗诵会的情景,朗诵者慷慨激昂,听众则聚精会神。
古典范儿的趣味有丰富的层次。一个非古典范儿的人可能也会掉掉书袋,引用“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侃侃而谈“人生四大喜”。但一个古典范儿的读书人,却能够提炼出“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雨后登楼看山、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萧、接客不着衣冠、抚琴听者知音”等“赏心乐事”十六件,这个人,叫苏东坡。古典范儿,可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也可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古典范儿的鲜活,无法生搬硬套、照本宣科。西子捧心是古典范儿,但东施效颦不是;曲有误、周郎顾是古典范儿,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不是。
台湾作家张大春跨界为“水浒三部曲”的填词,并不刻意用冷僻字,甚至还称得上通俗易懂。其中一首唱浪子燕青的歌,张大春设计了李师师自怜“不及那一身花绣,贴着身儿,伴君四海逍遥游”的意象。张大春说,他还联想到日本极道女子身旁的壮汉,也是一身花绣,却没人用过这个比喻,“所以这个意象就会非常鲜活”。文学经验与天赋灵感,是拼凑辞藻、似是而非的“古风填词速成”所无法山寨的。
张大春编剧的舞台剧《水浒108之终极英雄:荡寇志》。
即使表达情色,也决不是两腿分开
温文尔雅是认同度最高的古典范儿。譬如李安说:“我觉得任何一样东西,做到比较好的层次,都是儒雅的,至少我们讲,它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没有人会否认魏晋人物的痛饮狂歌、放浪形骸是古典范儿。但在今天,却很难将许多言必称儒释道却声色犬马混场子的机会主义者看作古典爱好者。
古典范儿是有门槛的。它首先要求一种审美洁癖。“古典主义者永远使用优雅的手法去塑造愉悦视觉、震荡心灵的作品。即使表达死亡、血腥、恐惧、愤怒、暴力也仍然从容不迫,感觉像是在花园里遇到的事。而不仅是一张张污面垢发的再现,呆头、傻笑的描述。即使表达情色,也决不是两腿分开的架势。”(林鸣岗,《仰望古典精神》)
精神上永远优雅的古典范儿,在生活方式与趣味上必然也是讲究的。“夸赞一个绅士,说他是那种老派,一件大衣穿了20年,一双鞋,尽管可能是花1万块钱定制的,但他穿了10年,这就要求他走路的姿势端庄,走时不乱踢硬物,穿后拂尘拭灰,添油补色,按季收藏保养。”
1941年清华大学校庆时领导的合照,右起:叶企孙、冯友兰、吴有训、梅贻琦、陈岱孙、潘光旦、施嘉炀。
如果说绅士精神、贵族精神是西洋古典范儿的精髓,那么士人精神就是东方古典范儿的核心。易中天说真正的士人,总归是有肝胆的,他们的圈子叫清流,他们的声誉叫清誉,士人最看重清,不仅清廉,还有清白、清纯、清淡、清静、清朗、清明、清雅、清正,以及甘于清贫。爱惜羽毛是他们的特点。“不但不肯‘同流合污’,甚至连一般的世俗也会拒绝。”
古典范儿的人,总会有一些看似拒绝“与时俱进”的怪癖。他们不一定没有长袖善舞的智慧,但必定不会为了左右逢源而放弃原则。他们更愿意和万物亲近,溢满他们心灵的是“草木、鸟兽、云彩、白昼和黑夜,还有精神的永恒”。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世界上可以有更符合世俗成功标准的商务范儿、土豪范儿、网红范儿,但古典范儿就像阁楼上的光,总得有人去把星星擦亮。
哲学家熊十力。
一种情趣,一种风格,一种生活方式
古典范儿注定无法普及。对“青春版《红楼梦》”提出批评的知乎用户花仲马写道:经典之所以为经典,是它并不需要再次流行。喜爱的人自会喜爱,相逢的人也总会相逢。有些东西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懂,正如曹公在《红楼梦》开篇中所言:“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玩一回。”——这曼妙之处,就在于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与作者款曲相通。
古典范儿终能等到知音。继2010年《新周刊》推出“民国范儿”专题,本期我们邀请“音乐诗人”李健、作家止庵、美术史教授范景中、古典音乐研究者田艺苗等,共同探讨“古典范儿”。
多看一眼中国人走过的路、曾经有过的好样子,永远是一件有意思、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