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秋天确确实实已经到了,天气没有那么热,并且空气中透露着一丝丝金秋的气味,对于秋天,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回忆,回忆着当年那段珍贵的时光,虽然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但是这永远是自己一生的财富。
岭南是没有秋的,从5月入夏到12月入冬,几乎没有一日能让人爽快。夏初闷热而黏糊,秋初炽热而焦躁,只有天上的云,因为水蒸气的关系,千变万化,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惊喜。
我斜躺在寝室里,听着孩子们深深浅浅鼾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动,闻着空气里不知名的清新的味道,忽然想念起家乡的秋。
大概是中秋的光景,家里的水稻开始收割了,母亲请了工人把打好的稻子从田里运到家里的晒谷场,安排我坐在走廊下的竹床上赶走来吃谷子的鸡,坐久了,我就躺下,一手拿着小竹竿乱晃,斜睨着眼睛看屋檐下去的天和地。
远处的向日葵已经长得很高了,沉甸甸地垂下了脑袋,山上的黄土有的裸露出来,在太阳底下显得明亮而温暖,黑色的小鸟悠闲地立在高压电线上,用尖尖的嘴捋着身上的毛。知了孤独地叫着,声音多了些低调,再也不像夏天那样高傲了……
这个最需要劳动力的时候,父亲因为跑车的缘故,常常缺席,所以母亲会给我和弟弟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看谷子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没有一点乐趣可言。我们最爱还是清晨去帮母亲搬稻子,我和弟弟穿着大人的长袖衬衫,把爷爷奶奶割好的稻子抱给母亲用打谷机打,空气里全都是泥土和倒杆的清香。
我们两个人搬,母亲一个人打,自然我们就要排队,我们总是争着排在前面,还要求母亲把我们抱的谷子分开,最后看看谁的多。弟弟虽然小我两岁,但力气和速度一点也不比我差,我们总是能打成平手,有时他还要胜过我,有时我们还会比一比谁的手臂被稻杆划伤得多,好像那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这几年,家里种的田越来越少了,一两块田都靠近马路边,收割机一个小时就能把所有的稻谷收割、打谷并打包装好。父亲因为去年的一场车祸,没有再去跑货车,留在家开公交车,弟弟做了父亲,也有了自己的车,收谷子就变成了一件不用劳心费力的小事,不足挂齿。
每年打了新米,父亲就会托他跑货车的好朋友,给我带上两桶大米,米里还放着家里的土鸡蛋。把秋天里,我对稻谷的记忆都化作了一个月的饭香中。
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在秋天回一趟家乡了,那些秋天里、记忆中的清晨与落日、稻香与虫鸣,都沉淀成血液里浓烈的怀念。